Campanella

Oh,I love me too. Thanks!

这就是很令人惊异的事了。

我和她感情不深。
可能老人麻烦子女照顾,是在把她的感情从子女身上收回去。然后走的时候,他们就不会悲伤了。

老太太很老了。因而给人的印象里,对于性别那一块并不明显。她身上流过了很多的时间。但我分不清时间是清澈的溪水,还是还是结成团的灰尘一条条挂在她的脸上、身上。不过皱纹和因肥胖而失去弹性的皮肤不同,不夹油垢,干燥柔软。

一个青年是不可能随时间的变化愈加美丽的,客观意义上。我是很难想象她年轻的样子了,她的灵魂肯定在冗长的生命里闪过美丽的光。
现在她胡乱地呼吸着。又时不时发出“啊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”的呼号。这对她来说,应该也是一种呼吸的手段。


几个月前她每天起床,坐着快要散架的小蓝椅子洗漱,早点吃小面包、德芙巧克力和一个香蕉(有时候是一个苹果)。然后她没什么事了,挑着晾衣杆去翻阳台上的大裤衩子。打发时间。
下午看电视,下巴顶在胸口,迷迷糊糊的。

她白头发很少,有也是很淡的灰色。
我不记得她从什么时候用起了四头的拐杖,后来是一个架子一样的助行器。

一天她洗漱,发晕,摊在洗手池旁边,还摆摆手,跟我姥姥说把她的小蓝椅子拿来。她坐一会儿缓缓。
然后她倒下了。
这就是令人惊异的地方了。几月前她还能自己行走、说话、吃早点、翻裤衩子。

可现在她已是半身埋葬在这被子里的人了。


我是从未离衰老如此之近的。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,我才深刻地知道了。我才为此惊异了。



原来衰老是这般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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